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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太後的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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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號外!號外!北郡衛戍軍於昨日淩晨成功收覆江北礦區!”

“租約早已到期,陛下詔令清退,江北四礦重新歸入北郡!”

“三個時辰徹底結束戰鬥,北郡衛戍軍已接手江北礦區的管理權!”

這天一早,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充斥著報販子的聲音。許多報紙在收到消息後都提前加印了增刊,可還是抵擋不住購買的人潮,沒過一會兒報紙就全部售罄。

沒辦法,這個消息實在是太勁爆了,比東海郡收覆豐南三島還引人關註。

島畢竟是孤懸海上,普通人就算知道但也沒什麽概念。可江北煤礦就不同了,這是實打實丟失的疆土,有不少人家就是在百年間陸續逃難過來的,家中的的長輩對當時的場景還記憶猶新。

北郡衛戍軍收覆了江北礦區,有人捧著報紙去祭拜家中的長輩,有人點燃爆竹宛如過年,更有大小酒館中喝到伶仃大醉者無數,酒館的東家索性不打烊,由著興奮的人群慶祝。

傍晚,京城的上空燃放了明麗的煙花。小皇帝封禾停下腳步,興致勃勃地仰頭觀看,連母後的召喚聲都沒留意到。

溫太後見兒子看得入神,索性也就停下腳步,站在廊下與兒子一同看煙花。

今日她正裝華飾,帶著兒子前往宗祠的正殿祭拜,用北郡衛戍軍成功收覆江北礦區告慰諸位先祖。

當然,在溫太後的概念中,“先祖”僅局限於正殿以東及東配殿,那是封家最驚才絕艷的“精華”,西邊的那群只是“糟粕”,大雍現在的艱難都是“糟粕”遺留的孽債。

呵,反正告訴靈帝江北收回來他也不會高興吧,畢竟他最信任的神棍說克他的災星就封印在江北礦區,他巴不得江北永遠收不回來。

溫太後又想起自己的丈夫。

那是個溫和到近乎懦弱的人,也許抵抗病痛已經消耗了他所有的精力,這讓他對時局和朝政有著本能的畏懼。

當年先帝登基以前,她的丈夫也曾經被作為繼承人的候選。雖然根本沒人把個病秧子當回事,但他還是因為壓力過大還生了一場重病,差點一命嗚呼。

就……挺一言難盡的。

但作為丈夫,那又是個極好的人,幾乎對身為妻子的她有求必應,但卻從不對她提出任何要求,兩人的婚後生活平淡幸福。

想到這裏,溫太後暗暗嘆了口氣。

也許真不是所有人都適合做皇帝的,即使是在皇室老封家,那也就出了太宗那一位殺伐決斷的鐵血帝王。

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血脈的傳承無疑是不現實的,就比如他們家,祖上已經是分家,距離太宗那一脈的血緣十分淡薄,無疑就是仗著一個“封”字的姓氏而已了。

她的兒子適不適合做皇帝現在還看不出,但她卻知道封家扛不住第二個靈帝、荒帝,大雍朝的基業絕對不能敗落在她溫夢璇的手中。

她丟不起那個人!也扛不住這麽羞恥的罵名!

再次堅定了要入住東配殿的想法,溫太後神色一整,馬上招呼還沈浸在“煙花真好看”之中的兒子。

“阿平,走了,上完香你還要溫習國史,今天晚上要學完明帝中期的新政改革。”

聞言,小皇子的包子臉瞬間皺巴,看煙花也不覺得好看了。

不過他還是很乖巧地點了點頭,跟在母親的身後進了宗祠,恭恭敬敬地給祖宗們上了香。

“靠著青州兵器局的先進火器,如今東海三島和江北礦區都已收覆,接下來北郡郡守蕭卓有意聯合西北郡收覆礦區以北至海葉湖的廣大疆土,恢覆靈帝朝以前的版圖。”

“有墨宗大學院的生員冉七郎,不但主持建造了東海的兵器局、造氨工坊和化肥廠,還研制出能夠治療感染的磺胺藥,將江北之戰的戰損控制在最低。”

說到這裏,溫太後忽然壓低了聲音,似在自言自語,似乎又是說給宗祠中的先人們。

“泰相說得對,工業和技術才是我朝之根本,到什麽時候都要緊緊抓住,絕對不能放棄。”

她轉過頭,視線在大殿西側的靈牌上一掃而過。

“一群蠢貨,錯的離譜。”

小皇帝站在母親身邊,乖巧地聽著母親數落他家親族。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聽母親罵人了,挨罵頻率最高的都是靈帝、荒帝和哀帝這三位。小皇帝現在在學習國朝史書,教習對於這三個皇帝的評價也是一言難盡,小皇帝覺得母親罵的沒毛病。

他就是對母親最推崇的立朝泰相頗有怨言。

母親說泰相寧非聰明絕頂才華橫溢溫文儒雅正直坦蕩相貌俊美,別的雍禾不知道,可對於一個剛登上皇位不久的小孩來說,聰明絕頂才華橫溢簡直就是雍禾的噩夢。

就……泰相留下的東西太多……阿平努力都學不過來,每天晚上的加課就是泰相迫害幼兒的累累罪證!

聽說墨宗大學院的生員們也要遭受這樣的折磨,阿平對倒黴蛋們的遭遇深有同感。

他開始覺得封家的開國祖宗十分不容易,與這樣一位神奇的人物共時代,難怪各個都要在自己的領域走出了一片天。

有泰相和太宗做參照組,但凡平庸點就會被認為是笨蛋,不拼也不行嘛。

相比之下,中後期的皇帝們就過得很舒服了。

大概是因為沒什麽壓力,所以完全隨心所欲的放縱自我,最後的歸宿都去了西殿。

小皇帝雍禾不想也不敢去西殿,但他覺得東殿的標準實在太高,他實在不確定自己能不能達到東殿的入駐門檻。

最近一段時間,他開始在母親的口中聽到另外一個陌生的名字冉七郎。

這個冉七郎是墨宗大學院畢業的生員,在東海發明制做了很多機關,還成功合成了磺胺藥,聽著好像也是個不世的天才。

就……封禾有點慌。

他有種預感,也許這個冉七郎會是泰相一樣的人物……不不,他不是把自己比作太宗皇帝,他的意思是,在他的時代,也許會再次出現一個改變世界的人。

可他不像太宗皇帝那樣會打仗呀,他連投壺都投不中的……而且他還怕小狗。

也許他可以學習明帝,只要他有先生說的“公心”,那他可以給付全部的信任。或者仿照和帝,不聰明的人就相信聰明的人,把活都分給臣子幹,努力做好自己擅長的事。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史官不罵勤勞的皇帝,這也未嘗不是一條出路……

雖然這樣的皇帝聽上去一點都不霸氣,可總比累死在上書房要好得多,只要他註意點,別像和帝那麽勉強自己就行了。

一旁的溫太後可不知道,就在她專註忙於祭拜的時候,她的年幼的兒子雍禾已經確定了自己未來的執政風格!

這位以溫和、開明、知人善任而著稱的皇帝,在他的任內成功推動了大雍行管體制的變革,主動收縮皇權,改組軍權和閣權,為日落西山的帝國再次註入了生機,史稱光宗新政。

只是千百年後的史學家們根本想不到,光宗皇帝在還是個幼兒的時候就已經確定了政改的志向,而且最根本的原因才不是什麽高瞻遠矚,只是單純不想在他那位史上著名女性政治家母親的“淫威”下,被英明神武的太宗皇帝卷死,這也算是小動物的求生本能了。

“好了,走吧。”

溫太後一擺衣袖,招呼還在發呆的兒子。

她剛剛已經知會了封家的祖先(特指東殿),下一步要收覆海葉湖,拿回阿木爾河以北的失地,恢覆太宗時代的疆域版圖。

為了這個目標,她需要集結北郡、西北郡的精銳。但在此之前,她先要掃除朝中的阻礙,包括但不限於各類細作、裏通外國的經辦、以及汝陽王的舊勢力。她還需要整合南部諸郡和中都郡的資源,在兵部培養自己的人手,為下一場戰爭做準備。

當然,首先要做的,是收回礦北被霸占的村屯,驅逐賴在那兒不走的海倭流民。

不是溫夢璇好戰,而是海葉湖和阿木爾河以北的土地關系到大雍北境的安寧。從太宗時代開始,阿木爾河與海葉湖就是北境的第一道防線。大雍的邊軍就是依靠這兩處天然險阻成功抵擋了拉西亞人的進攻,並且還獲得了礦北荒原唯一的不凍港。

“有了化肥,寒地也能產出更多的糧食,足夠邊軍自給自足,兵部在補給上的壓力也會大大減輕。”

溫太後摸了摸兒子的頭,聲音溫柔。

“但這不意味著你可以隨便亂花錢。”

“阿平要記住,邊防的錢絕對不能省,克扣軍防的結果就是喪失江北荒原和海葉湖,十萬百姓三萬邊軍永埋凍土,皇帝做了一年就要被迫遷都,像哀帝一樣被掛去西殿。”

“你不會學他的,對吧?”

小皇帝緊張地咽了口口水,乖巧的點頭,然後又拼命搖頭,被親娘嚇到不知如何是好。

嗯嗯,今天也是被恐嚇掛西殿的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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